卓文君：纯净如雪 皎洁如月

今天我们要分享的这位“姐姐”，就是著名的“凤求凰”的女主——卓文君。她的第二任丈夫同样大名鼎鼎，就是西汉著名文学家——司马相如。但这可不是一个“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故事，因为卓文君，她可是位大女主。

文君是西汉临邛的冶铁巨商——卓王孙惟一的女儿，卓家从战国时代就开始冶铁，到汉武帝时代已经富甲一方，光是家奴就有800多人。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卓文君不但貌美如花，还爱好文学、精通音律，是个典型的白富美。可是命运不济，她出嫁不久丈夫就去世了，年仅17岁就守了寡。卓文君回到娘家，每日郁郁寡欢。

再来看看司马相如，成都人，小名“犬子”，也就是村里俗称的“狗子”，大名“长卿”，就是大儿子的意思。“相如”是他倾慕蔺相如的为人，自己改的名字。看看这曾用名就知道，取名这么随便，相如应该出生在很普通的人家。

司马家为了给儿子买个小官，花光了积蓄，已是家徒四壁。另外，相如不但口吃，还有“消渴病”，也就是糖尿病。从方方面面看，两人都有点不搭，似乎是相如配不上文君，何况两人不在一个城市，在古代就更不太可能结为连理。然而，文君新寡不久，相如还就来到她身边了。

怎么来的？其实是蓄谋已久。相如开始给汉景帝当郎官，可汉景帝对文学不感兴趣，于是辞官，转投到爱好文学的梁孝王门下。可没多久梁孝王去世了，相如就成了无业游民，只能回老家。幸好当时临邛县令王吉是他的好朋友，就请相如到临邛，并把他奉为座上宾，带到了卓王孙家的宴会上。

相如精心策划，用仅有的一点钱买了高车大马。在卓家的宴会上，先是称病不来，再是姗姗来迟，惊艳登场。在百余人的宴会上，用梁孝王赠他的绿绮古琴，弹了一首深情款款的《凤求凰》。

琴曲悠扬，飘到了后院文君的耳朵里，也刻在了她心上。当年乐师伯牙抚琴，砍柴的子期只听琴声，就与他高山流水遇知音。文君也从琴声中听出了相如的才华和款款深情，爱上了他，并勇敢地决定冲破世俗藩篱。文君当晚就找到相如，抛下了女子的矜持，放弃了巨富之家，与他私奔了。这就是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司马相如琴挑卓文君”。

私奔到了老家，文君才发现丈夫家太穷了！可私奔在古代是件奇耻大辱的事，卓王孙放话绝不会管他们。为了生计，两人做起了小生意，当垆卖酒，还把店面开到了卓王孙府的对面！

文君荆钗布裙、抛头露面地在前台卖酒，相如光着膀子、穿着很不体面地刷酒缸、洗酒碗。临邛百姓议论纷纷，连卓王孙的子侄都来劝他接受现实吧。卓王孙不知是迫于无奈还是顺水推舟，就拨出一百个仆人，又给了一百万钱作为嫁妆，把文君在娘家的衣服财物都送了过去。小两口马上结束了卖酒的“行为艺术”，风光地回到成都过起了富足日子。这一段就是著名的“卓文君当垆卖酒”。

相如抱得美人归，钱财也有了，开始一门心思施展才华，写出了《子虚赋》。当时汉武帝继位了，他非常欣赏相如的才华。得到皇帝赏识，在文坛名声大噪，生活又极其富裕，相如有些飘飘然了，竟然动了纳妾的念头。可怎么和文君讲呢？据说他给文君写了一封信，只有十三个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偏偏没有“亿”，也就是没了情“义”，不再思“忆”。得知相如要纳妾，文君不哭不闹，只写了一首诗，就是著名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这既是一篇爱情宣言，又是人生宣言。文君说，爱情就该不掺杂一丝杂质。当年我义无反顾追随一无所有的你，是追随我的心。可你现在那么容易就变心了，我还能说什么？咱们就再喝一场酒，喝完赶紧各奔东西。我需要的是白首不离的爱人，重情尚义的男子！

这首诗多硬气啊！一点都不像历来古代弃妇的悲惨哀怨。上回我们提到汉武帝的陈阿娇皇后被贬冷宫后，重金请相如写了《长门赋》，极尽幽怨。而文君哪怕过了半辈子，内心依然明亮纯粹。爱情来了，抛家舍业地去追，爱情走了，就毫不犹豫地断。通篇看下来，诗里有委屈，但没有哀怨；有遗憾，但没有纠结，真是爱情诗中的一股清流。

我常想人们说“穷养儿富养女”，文君才是富养的女儿该有的样子啊。敢爱敢恨敢担当，在精神上永远高傲勇敢，这才是真正的大女主。

据说相如看了这首诗，打消了纳妾念头，回心转意与文君终老一生。但我觉得这不仅仅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是相如的福气。他有才华有心机，但是没定力；文君有才华没心机，但是有气魄。相如还真不一定配得上她，因为文君这一辈子，肩上能挑千斤担，眼中不揉一粒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