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07 来源:内蒙古文艺微信平台
《马走日》是由科尔沁区乌兰牧骑推出的原创话剧。该剧用深情的笔触、惟妙惟肖的语言、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勾勒出红军老战士马成钢与国民党军人相学泽这对儿时兄弟、疆场敌手之间的动人故事。话剧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感动了无数观众,激发了艺术评论家的创作灵感,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现撷取两篇有代表性的评论,共同感受作品之美、艺术评论之深刻。
体现话剧美学合力的大智慧
——评内蒙古通辽市科尔沁区乌兰牧骑原创话剧《马走日》
李树榕 | 内蒙古艺术学院教授
今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5周年,值此之际看到了这部以海峡两岸两位老兵相聚为题材的话剧《马走日》,感觉恰逢其时。
选择题材的魄力,故事情节的魅力,主题思想的潜力,演员表演的能力,舞美音响的动力,形成了吸引人、感染人、震撼人的美学合力。观众犹如在读一本书,从厚到薄,从薄到厚,在感动、感慨、感悟中,反观当下的生活,体味着生命的真谛。这,就是看过内蒙古通辽市科尔沁区乌兰牧骑原创话剧《马走日》之后,我的收获。
《马走日》现场剧照
无论是国外传进来的话剧、舞剧、歌剧、音乐剧,还是本土的三百多种地方戏曲,抑或是电视剧,“剧本、剧本,一剧之根本”,都是毋庸置疑的真理。作为一个县级的基层乌兰牧骑,《马走日》的巨大成功,就在于主创团队在剧本创作中卯足了劲头,下足了功夫。
1988年,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39个年头。这一年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大陆和台湾海峡两岸开放探亲已经一年。2020年,仅有42岁的剧作者顾攻,竟然选择中国人民解放军退伍军人马成钢(虎子)与回大陆探亲的台湾老兵相学泽(二嘎)为双璧主人公,形成尖锐的戏剧冲突,实在出人意料。
但是,从创作的时段看,自2016年蔡英文上台后,不断卷起一阵阵“台独”的旋风,迄今势头不减。两岸统一的问题如何解决,是每一个观众想了解、还没有了解的大问题。利用这样的契机,完成一部耗资不大、演员队伍不求奢华的剧本《马走日》,不仅充分运用了“话剧”重在怎样说“话”、在什么情境中说“话”、对“话”的双方处于怎样的动作远景等一系列问题,而且还牵引出了不同政治倾向的国共双方,从分到合、从合到分、再从分到合的历史轨迹。关键在于,剧情结束时的这一次“合”,是否符合政治大局的发展趋势,是否尊重个人情感的真实脉动呢?如果双向符合,对于今天走过了75年光辉历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又有怎样的美学价值呢?这,就是选择题材体现出来的审美魄力。
故事的悬念,是观众扫除手机短视频干扰,一直关注戏剧冲突的“吸铁石”。虎子和二嘎都是年逾七旬的退伍军人,分别在两个阵营戎马十多年,偃旗息鼓39年后再次面对面,能说啥?会说啥?能干啥?会干啥?是观众非常关心的。尤其是当国军老兵出现在解放军老兵面前时,一方自知有愧,处处示弱,因为还有“大事”求于对方;另一方盛气凌人,依然把对方看作“敌人”,一张嘴就火药味十足。这在全剧仅有五个演员的情节结构中,故事怎样推进,结局会是什么,观众都非常在意。
该剧的故事魅力,是以“下棋”为风筝线,复盘解放战争中二人以敌对立场共同参与的几次战役的,如黑虎岭战役。但无论谈论战略战术的“风筝”飘多么远,从小就痴迷下棋的虎子,总是能很巧妙的把话头又拉回到棋盘上。其中,事关生、老、病、死的话题,是剧情中令观众最为关切的地方。
二嘎即相学泽回乡的第一件事是为父母扫墓,同时也为自己的象棋启蒙“老师”李老爹扫了墓。但他心里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目的,即寻亲——寻找自己当年在战场上失散的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他的“企图”以及结局,是全剧最大的悬念,然而剧作者却没有让这个“扣”过早地显现出来,而是通过国共双方的老兵从刚见面时你是你、我是我的剑拔弩张,逐渐发展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平和对话,再发展到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共鸣与共情,最终谱写出炎黄子孙向往“阳光大道”、血浓于水的追求和平的颂歌。
当然,剧作最感人的地方是一直不让发小称呼自己乳名的马成钢,最终与“敌军”营长相学泽互唤乳名的那一瞬间。从二人见面伊始,虎子警惕对方是“特务”到二人相拥而泣,这个巨大的情感跨度不仅要冰释政治立场的差异,还要解构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差异。
于是,剧作者先用他们儿时共同钦羡的下棋高手李老爹以及村头大榆树上那个孩童玩耍时“共同的窝”,唤起他们对“发小”生活的美好回忆,以及在价值判断上的共鸣;继而又用他们联手对抗日本侵略者的战斗,稳固他们的共情;最后则通过1947年“民房救女婴”携手完成人道主义救助,使之有了共同语言;而马成钢的一句问候:“这些年在台湾,不容易吧?”立刻拉近了二人的情感距离;及到二人亮出各保存一半的那副用二嘎妈的擀面杖做成的象棋时,相学泽感慨“我们刚手拉手打跑了鬼子,手还没捂热呢,就……”便让二人尽弃前嫌,重归于好了。
这部话剧的故事魅力,在于使尖锐的戏剧冲突丝丝入扣,扣人心弦;而主题的潜力,则是多方面的。
一是台词的双关语运用非常智慧。下棋时,无论儿时还是当下,在对手面前,虎子永远是一边喊一边抢:“我是红子!我一直用红子!”“我姓马,马走日!永远走的是光明大道!”这是共产党人马成钢对红色的钟爱,也是这部剧作主题思想的点睛之笔。那么,当听到相学泽说:“我刚参军时,他们(国军)一直在打鬼子!”“立场不同,不等于无情无义!”马成钢是能够理解的。因为自己偷偷送16岁的二嘎加入部队时,也分不清军队的性质。但是,当他听到相学泽又说:“你不该用自己的命保护一个小战士,你是连长!”国民党军队与共产党军队的区别立刻突显出来:“你别瞧不起那些卒子,一将难求,一兵一卒都难求!”“你们败,就是只重视帅,不重视兵!董存瑞、黄继光都是兵!”马成钢的这番话看似又与象棋拉上了关系,其实是在充分揭示共产党领导的“工农子弟兵”的人民属性。因为,只有尊重老百姓,才能尊重他们的子弟;只有尊重工农子弟,才能珍惜“一兵”“一卒”,不居“官”自傲,做到生生死死为人民。毕竟“得民心者得天下”,而“民”就是军队里的普通士兵。这样的巧妙处理恰与该剧结束时的主题歌相呼应:“人生一盘棋,都在方寸中。条条大路通南北,正道不改是初衷。”
二是运用发散性思维,将友情、乡情、国情融合在一起,引发观众的多向度思考。马成钢的儿子夭折,是由于内战。相学泽的儿子幸存,是因为遇到了“以民为本”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由此,观众会联想到俄乌战争、阿以战争等等,更加珍惜“岁月静好”的现实生活。
三是集体无意识被激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华夏子孙的共识。在相学泽心里,回乡祭祖很重要,寻子更重要,却难以言表。因为他明白,只要孩子活着,无论是谁把他抚养大,都是共产党领导下新中国人民的功劳,自己要让孩子认祖归宗,是很不仗义的。但不探问清楚,于心不安啊……
虽然剧本在前情中有所铺垫,如相学泽见到“马成钢的儿子”马战生时说:“这孩子长得不像你,比你长得好看!”观众却万万想不到,这就是相学泽的儿子。1947年,他们在破庙里相遇时,二嘎得知虎子的媳妇有了喜,并给孩子起名叫“战生”,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到之后“战生”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还因为,当年,马成钢出于善良和人道主义精神,从“敌军”手里接过了那个婴孩,一直视为己出,眼下这儿子就要成为相学泽的儿子了,心理该是什么滋味!
可见 ,既使政治立场不同,珍视延续生命这一人类的头等责任,在虎子和二嘎心里是一样的。作者以此告诫观众,无论你的一生多么富有,多么荣耀,有多大的权力,有多么的幸运,最终,还是要为延续生命做出应有的贡献。这一桥段,对于当今躺平、侧卧、内卷而主张“不恋爱、不结婚、不生子、不买房”的个人主义、自由主义、享乐主义者,具有尖锐的针对性。
说实话,一个半小时不更换场地、不变化身份的“二人对话”,对于一个基层乌兰牧骑队员的二度创作能力是一次巨大考验。相形之下,马成钢的扮演者是比较成功的,他不仅注意内心潜台词的准确把控,而且还能用演什么既要“像什么”更要“是什么”的心灵置换能力,把一个东北退伍军人的直爽、开朗、耿介、倔强、为人争强好胜、做事绝不拖泥带水的性格塑造得栩栩如生。
在他和相学泽聊天时,战生有些不识趣地来敬茶,话还没说两句,马成钢一个“贫!”字,就把具有大男子主义、居高临下的父亲心态呈现了出来;同时还用这一个字的干脆利索,使其当过兵的性格更加鲜明。
毋庸讳言,从台湾来的国军营长相学泽,表面上总是谦让曾经的“共军”连长马成钢,其实心里很不服气。当他调侃虎子,你这么有勇有谋,“怎么没有当上大官呢?!”眼睛真是心灵的窗户。马成钢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充满了轻视、冷视甚至蔑视,回怼他的话犹如射出的子弹,立刻飞了过来:“你要是个团长,笑笑我也行。”随之一个介乎于“切”和“去”之间的语气词从鼻腔里冒了出来,自信“马走日”就是自信自己永远走在光明大道上的心理,即刻被表现得入木三分。
舞美音响的动力,是这个恪守古典主义戏剧“三一律”原则的话剧,非常重要的美学特征。要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围绕同一个核心矛盾——两位老兵能否从敌对关系发展成朋友关系——推进一个完整结构的作品,实属不易,更何况是两个人之间的“戏”。
当虎子和二嘎第一次回忆往事时,舞台上灯光乍变伴随着刺耳的音响,使观众有一种欲看故事片中“闪回”的冲动。然而,当几十秒钟的视听刺激过去后,考验演员表演能力的剧情又继续展开。第二次舞美的动力,是用暖色调的深粉色照亮舞台的,伴随着和平鸽飞过的哨鸣声,观众不在意外,也不再期待舞台的变化,而是与演员一同进入到插叙的情境中。这样的舞美与音响出现了不止三次,使话剧的“当代表达”拥有了新的美学力量。
无论珍视生命还是珍视友情,从马成钢无私地将自己抚育大的儿子“马战生”奉还给曾经的发小和敌人相学泽来看,感念中国共产党的恩情,就在马战生向马成钢猛然地一跪中,便已汇聚成海峡两岸人民共同的心声。以此献给新中国75周年,激励更多人“感党恩、听党话、跟党走”,可谓掷地有声。
“创新红色题材文艺作品和现实对话的新方式”
历史的纵深感:在时空交错的世界
----评科尔沁区乌兰牧骑新编话剧
《马走日》
美 成
话剧《马走日》是2022年由科尔沁区乌兰牧骑创作,通辽市委宣传部、科尔沁区委宣传部重点扶持打造的文化精品项目。经过近半年时间的创作和排练,于7月25日在通辽铁路文化宫举办了首演。该剧用90分钟的时间,在舞台上以棋盘为隐喻,用红色题材和现实对话的新方式,讲述了来自不同阵营亦敌亦友的两个老兵一生的爱恨情仇。全剧用小细节、小故事反映大背景、大时代,不仅具有厚重的历史感和生活的真实感,而且还显现了温暖现实主义的明亮底色和正大气象。
红色题材和现实对话的新尝试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推出更多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的优秀作品,培育造就大批德艺双馨的文学艺术家和规模宏大的文化文艺人才队伍”。以此为指引,科尔沁区乌兰牧骑在积极拓展传统乌兰牧骑优良传统的基础上,立足新时期,打造新文化,纵深开拓红色题材文艺作品和现实对话新的表达方式,通过对新编话剧《马走日》的精心编排,用剧中人物个体生命的历史过往去呈现宏大的历史事件,用两个人物在不同时段难以忘怀的旧情,以真实、朴素的情感力量叩开了观众的心门。《马走日》的匠心之处在于:巧妙运用时空交错的叙事手法以情感人,实现了红色题材作品的创新表达。
《马走日》展现的是一个胜利者与失败者、日常与传奇、现实和过往交错的故事世界。《马走日》来自中国象棋的术语,话剧以八十年代末期为背景,串联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两个重要时期,两个加入国共不同阵营的道路选择,带来的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剧目的两个主人公长大后,一个做了共产党军队的连长,一个成了国民党军队的营长。两个人在战场上时而是抗战爱国的的亲人兄弟,时而是鏖战中肩负各自身负使命生死相搏的对手,时而为对垒中双方的智勇双全相互欣赏,时而是生死攸关之际念及旧时情谊的肝胆相照。全剧既书写了两个人的成长经历,凸显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用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丰富红色题材文艺作品创作。《马走日》选择中国象棋为剧核,以中国象棋作为整个故事的情感道具,为两个主人公打上了深深的“中国烙印”。中国象棋是一种中国人最为熟悉的对战游戏,两位演员在博弈中体现出的谋略与杀伐,为全剧凭添了观众熟悉的情绪价值。两个人戎马一生之后,在平静的小院内的对弈既是历经了生死、看惯了成败后的从容,又显现了硝烟过后、热血冷却后的平和。用一盘普通的象棋暗喻人生,让正面人物和反面人物形成比较和互动,使得英雄的形象逐渐浸润到观众的心中,用“英雄”的身份,显示了历史的纵深感和日常生活中的人性柔情。由此,让观众欣赏到了编剧、导演和演员,在勠力同心打造新文艺作品中勇于探索的神来之笔。
《马走日》现场剧照
推动叙事拓展精神向度
故事情节和人物塑造是一部好剧的根本。话剧《马走日》则荟萃了一批能讲故事、会讲故事、演好故事的业界精英。主创人员,出品人、艺术总监付曙华,现任通辽市戏剧家协会主席,通辽市科尔沁区乌兰牧骑(戏曲剧团)书记团长。艺术顾问宋国锋,国家一级导演,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梅花大奖三度得主,国家有突出贡献话剧艺术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编剧顾攻,国家一级作词,作品曾获国家艺术基金青年编剧人才资助及滚动资助,获老舍青年戏剧文学奖励扶持计划扶持。导演尤美懿,国家一级演员,作品曾获辽宁省第五届文化艺术政府奖文华奖优秀导演奖,第十六届辽宁省戏剧玫瑰奖。
在叙事把控上,突出“话”的特征。话剧《马走日》采取了双人、对手戏为主体的表演形式,简洁、生活化的舞台设置,干净利落的人物设定,更有助于观众保持情绪、跟随剧情。演员语言和语言之间的留白合理交织,让剧本轻巧的结构设计、轻便的舞台展示,能够充分构建并承载起一个愈加开阔壮阔的情感空间。全剧几乎完全用两个人的语言和表演做支撑,最大限度地突出并坚守了话剧艺术“话”的本质特征。
在故事推动上,体现“内容为王”的要求。《马走日》主要表现的是马成钢这个身经百战老兵,他是我们国家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涌现出的千百万个英雄中的一员,他的个性中显示出来的率真、耿直、善良、果敢,和他身上交织出来的强烈的正义感、责任感、使命感,正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军人形象的典型代表。该剧的故事和人物虽然来自虚构,但故事的根脉,却源自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部队爱国、爱民的光辉历程。他们的理想、道德、信念、追求和情操,对于今天正走向民族伟大复兴之路上中国,在精神向度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引领意义。
在舞台呈现上,追求形质兼美的艺术效果。马成钢与相学泽两个人一生的故事,犹如一座等待解析的汉白玉石雕,演员通过语言这把雕刀,深入浅出地去掉掩盖在历史中的多余部分,进而渐次展现出了故事的全貌。同时,依靠灯光、音响、舞美等声光电效果的综合运用,对马成钢和相学泽的精神世界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掘进,让观众自然地领略到了与人物精神诉求相匹配的光影衬托。马成钢,这个信仰高致、精神超拔典型人物,具有了坚毅、温暖的美学特征,马成钢的人物形象,也顺其自然、润物细无声地从舞台走到了观众的内心深处。
高光时刻不断形成精彩段落
《马走日》在剧本创作上,严格遵循了古典主义戏剧“三一律”的创作手法。“三一律”是经典的类型化创作,要求剧本创作在时间、地点和情节三者之间保持一致性。也就是说剧本所叙述的故事要发生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个场景,情节服从于一个事先预设的主题。“三一律”虽然能够保持戏剧独特的韵味,但是也给编剧、导演、演员最终完成创作并呈现在舞台,都提出了严格的限制和考验。
现实时空和故事世界。如何让现实时空和故事世界既对立统一又充分调和,科尔沁区乌兰牧骑(戏曲剧团)付曙华团长提出:要不断提高演员的综合素质。艺术顾问宋国锋和青年导演尤美懿认为:演员的表演是能否打通现实时空和故事世界的关键。话剧《马走日》演出人数较少,全剧只有五个人出演,而主要戏分全部集中两个老人的身上。在90分钟的演出中,全场背景无变化,这是导演和演员面临的共同的难点所在。正是因为如此,艺术顾问宋国锋和演员着重强调:这部剧的最大特点是心理戏份占比较大,很多台词的背后都有着非常耐人寻味的潜台词。因此,需要从心理层面紧紧把握住人物的心理活动,才能充分挖掘出故事背后的人生况味。
剧中,相学泽为人很善良,有着良好的军事才能。但是,他为人不像马成钢一样耿直,遇事懂得妥协和变通。在他看到马成钢救助战火中的母子时,他命令手下停火,又派出军医帮助救人。他在战场上对马成钢同样抱着复杂的心情。在他们的对话中我们得知,他的营是被指派专门去拔掉马成钢这根钉子的队伍,双方交战过程中,他还表现出了过硬的军人素质,不被感情左右,下手稳准狠辣。但是,在看到马成钢身中三枪并误以为马成钢必死无疑的时候,他痛哭了一夜。这让两个人亦敌亦友的关系因为感情纠结变得更加生动、更加生动。虽然身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两大阵营,而因为两个对手之间惺惺惜惺惺的心灵感受,让彼此成为了一生相惜、相杀的对手。
叙事节奏推进情绪价值。在彩排和演出中,艺术顾问宋国锋和青年导演尤美懿,尤其关注剧目基础画面两个人对弈的唯一场景。排演中充分调动演员诠释角色的积极性,根据人物心理活动设计舞台调度,使得大多数时间只有两个的舞台画面灵活多变。宋国锋老师告诉演员说:在对白之外要以行动来强化角色的心理冲突,控制好表演节奏,对于剧中每个点的把握要做到不急不缓,恰到好处。由于不分场,整剧节奏的把握就得变得更加重要,要注意在对白和棋局的穿插中掌握叙事节奏。他在排练时多次强调:适当的留白是必不可少的。要通过留白给观众情绪预留出足够开阔的思考空间,进而充分感受到两个阔别多年的老对手之间一直饱有的心灵默契。由此产生出来的情绪价值和情绪张力,让《马走日》成为了带有洗礼性质的高档次的精神类文艺作品。
高光时刻点亮整个作品。英雄精神价值和艺术价值的呈现,需要依赖丰满立体的人物形象来支撑。马成钢自幼性情爽直、为人仗义却精于游击战术,做士兵的时候是神枪手,一直到快70岁,他还能坐下来跟相学泽说“枪一响我就知道那枪离我有多远。”这是他在身经百战的经历中练就的敏锐战斗素质。做连长时被国民党军称为“马钉子”,是当时最让国民党军队头疼的人物。这也从一个面生动地说明,他最坚定地拥护、服从党的领导,具有共产党员钢铁一般的意志,并且有能力对敌人造成致命的打击。他身上所体现出的大局意识和强烈的正义感、使命感,都形成了典型人物在剧中的高光时刻,体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的整体形象。他在战场上遭遇相学泽之后,少年好友反目成仇,这一事实更加激发了他对反动派的痛恨。同时,好友多年的感情又让他每每在生死关头心生矛盾,虽也能痛下杀手,但心里是存在着“不忍”带来的巨大情感纠结。这些描述都让便让马成钢这个典型人物具有了丰富的立体性。战斗,不会局限人格魅力。战争虽然残酷,但却依然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细节产生靶向共情。科尔沁区乌兰牧骑是一个主动承担使命,不断追求卓越的团队。《马走日》之所以显现了高品格的特质,主要原因在于科尔沁区乌兰牧骑在创演中,既保持了主题思想和情感基调的一致性,又充分运用细节,积极地参与到了舞台场景共建。马成钢家的小院、大链盒自行车、小石凳、小石几、君子兰、爬山虎、月季花,能压出水的“洋井”、冒着炊烟的烟筒、橄榄绿色的八三式警服和屋内墙上若隐若现的奖状,这些细节中丰富的靶向设计,都令观众共情并回想起中国80年代普通家庭的生活烟火色,以此和观众感受达成最大层面的同频共振,进而增添了演出的感染力。
还有一个重要但不易被大多数观众观察到的细节是:创演人员的性格决定演出走向。剧本本身,凝聚着编剧温暖的情感底色。演出风格,体现着艺术总监个性中的磊落、豁达。舞台效果,凸显着导演的专注、细腻。加上2位演员倾尽全力的呈现,舞台叙事矛盾交织、大开大阖、跌宕起伏,既克制内敛,又不失理性,更兼具豪情和奔放。尤其是话剧结尾处相学泽对马成钢的一跪,马战生(相连涛)对马成钢的一跪,离别之苦、相思之痛跃然浮现,骨肉相牵、血脉相连的人间第一情,激发了观众潸然落下了泪水,把剧情推向了全剧的最高潮。
总括地说,话剧《马走日》是科尔沁区乌兰牧骑围绕“文艺的人民性”而创作的一部现实主义作品。该剧通过不同的人生轨迹聚散离合的历史镜像,启发观众要在理解不同路径带来不同人生的基础上,呼唤人性善良、走向人间正道。这些优秀的传世精神也烛照当代:只有共同的选择,才会达成共同的目标,进入到共同的空间。只有真正在对战争、苦难、日常生活的超越中保持精神统一,才会在新的时期以文艺作品,凝聚出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蓬勃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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