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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途》

2018-05-30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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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由肖勇著的《商途》讲述的是:燕家和常家都是走西口发财的晋商世家,在包克图各有商号。包克图燕家商号东家为燕子轩,常家商号东家是常万奎 。常万奎为抢夺茶叶贸易,勾结土匪,害死燕子轩夫妇,其独子燕南北被人救走。燕家卖宅偿还货款,从此没落。十几年后,燕南北混入常家,与忠于燕家的一班人马里应外合,终报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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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轩走到当院儿,响亮地咳嗽了一声。

这是寒冬的清晨,遥远的天际刚透出一丝光亮。风卷残雪,呼啸着扫过房檐屋顶,不时碰撞出异样刺耳的声响。

燕子轩有早起的习惯。这是他秉承家教,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他自幼就把燕家祖训背得滚瓜烂熟。其中就有这么一条:惰而侈者贫,俭而勤者富。

勤与俭中,燕子轩更注重一个勤字。因为以燕家的万贯家财,已经没有刻意去俭的必要了。而勤就不一样了,它不仅与财富有关,而且与修心、养性、健身也相通。把勤字具体到自身,燕子轩是这么认识的:如果没有一个勤字,生活就会成一团乱麻,生意就会成一池死水,而我也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有着这么理性而深刻的认识,燕子轩的生活自然就贯穿满了一个勤字。每天雷打不动、风雨无阻的早起,只不过是这一天,他力行这个勤字的最早体现。他不但自己要早起,还要求自家商号永远是包克图第一家开门的店铺。

如此一来,可就苦了最底层的小伙计。每天大清早,只要听他在门口咳嗽一声,即便是在梦里娶媳妇呢,也要麻利地穿戴好,那真就比自家着大火还要急,裤头都可能套头上,就那么稀里糊涂跑出来,一溜小跑去拉栓开门。

燕子轩刚才的那一声咳嗽,就是给小伙计马骏的信号。

可是,这个小伙计马骏倒沉住气。直等燕子轩做完一套华佗的五禽戏,才见他撅着大嘴,笼着双手,缩着粗脖子,晃着大脑袋,哆哆嗦嗦、磨磨蹭蹭地出来。似乎根本没把这位大东家放在眼里。

看着自家小伙计的惫懒样儿,燕子轩虽然见怪不怪,还是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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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马骏的身份有些特殊。

他是燕子轩老家老宅——燕家大院管家马景文的独子,刚满十五周岁,送到塞外包克图的商号还不到两个月呢。

马家几代都在燕家讨生活,所以,这马骏和家生的也差不多。燕子轩脑海里至今有他儿时的模糊印象。更为印象深刻的是,就是远在包克图的日子里,关于这小子的“佚事”,他断断续续也没少听说。

这小子要是有根金箍棒,绝对是大闹天宫的狠角色。

九岁那年,他爷爷没了。出葬的时候,家人怎么也找不到他,急得火烧屁股。尤其是马管家,白天忙丧事,脚打后脑勺,夜里又守灵,一宿没合眼,又累又困,本就是强弩之末,见儿子失踪,又一阵急火攻心,一头栽倒在地上……后来,还是一位邻人听到棺材里发出的呼噜声,吓得大呼小叫起来,几个后生奓着胆子,启开棺盖,这才找到睡在棺材里爷爷身旁的马俊。家人问他原由。他居然说,想尝尝被埋在地下的滋味。

十岁送他念私塾。刚去,就把十几个孩子都打哭了,自然被先生打了手心,连带挨了父亲的鞭子,由此怀恨在心。先生的噩梦就开始了。讲台上常有直接屙上去的屎,厨房的锅里几次发现死耗子,院里的小鸡接连被拧断脖子,先生还三次遭到弹弓袭击,后脑勺起了核桃大的包。先生郁闷至极,欲哭无泪。思来想去,认定是他,苦于没有证据,便让儿侄们轮班监视他。一天,果真就把他堵在自家院里。当时,他刚把一只死猫挂在先生家的后窗上……

再大些,这马骏就更野了,简直没他不敢干的事儿。当时,有一户外来人家,也不知从哪儿迁来的,在河曲买地置宅,深居浅出,几乎不和人打交道。也不知为什么,就被举家灭门了。因为是凶宅,又没有亲朋,宅子就荒在了那里,忽然就闹鬼了,越闹越蝎虎,大白天都没人敢去。马骏和人打赌,去那宅子里过夜。他果真就去了。还拿了人家祠堂的牌位为证据,得意洋洋地满街吹嘘。有人跑到燕家大院,告知马管家。马管家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哀叹道:“我马景文怎么生了这么个孽种!”那一年,马骏也才十二岁。把燕家上百奴仆管得服服帖帖的马管家,就已经拿自己的儿子无可奈何了。

把儿子远送到燕家商号,托付给少东家燕子轩,是马管家的无奈之举。换个环境,换个人管教,而且有事做,是不是能好些呢?可怜的马管家没半点把握,但也只能往好了想。最起码,也能眼不见、心不烦。只是,怕就怕,这小子不干,那真是丝毫没有办法。

没想到,听父亲一说,马骏立刻喜上眉梢,几乎恨不得拔腿就走。而且,临出来的那段日子,他乖顺得像换了个人。以至于,左邻右舍遇到马管家都问,你家马骏最近怎么这么老实了呢?搞得马管家哭笑不得。

如此一来,马管家反倒有些迟疑了。

但拉弓没有回头箭,也只好按既定的送他走了。

马管家亲自把儿子送到包克图,再三恳求燕子轩严加管教。临走那天,他支开马骏,扑通就跪在燕子轩面前,啪嗒啪嗒掉着眼泪说:“少东家,犬子就交给您了,别说打他骂他,就是要他的小命,我也不管了。如果实在不成器,您就把他撵出去算了,我就算没生这个孽种好了。”

马家几代人都对燕家忠心耿耿,尤其是这位马管家,既聪明又能干还本分,把燕家内宅外院管理得井井有条,把燕家里外事务处理得滴水不漏,把燕家男女老少伺候得舒舒服服,不知让两位老爷子——燕子轩的爷爷和父亲少操了多少心,可谓劳苦功高。

燕子轩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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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轩是个一诺千金的人,而且还是个从不肯认输的人。

既然满口答应了马管家,那就要尽心尽力,一定管教好马骏。同时,他内心也颇不以为然,就凭自己十八岁出关,在塞外走南闯北多年,光骑过的马就不计其数了,还不信调教不了一匹儿马了?

从此,燕子轩就和马骏较上了劲儿。

马骏也似乎感觉到了,总有意无意避开他的视线。但作为一个小伙计,哪能不和东家照面呢?这时候,马骏的恭敬是十足的,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绝对不是由衷的,甚至还有做戏的成分。

燕子轩作为大东家,对伙计们很仁义,可要求也很严格。从店铺的内柜、外柜到伙计,从驼队的领房子、杂物先生到驼倌,他都定有诸多规矩,执行起来也一丝不苟。与此同时,赏罚并重。赏起来毫不吝啬,罚起来也绝不手软。套用现在的话,就是“军事化管理、人文化关怀”。所以,整个商号上下对他是又敬又怕。

可这个马骏硬是个例外,似乎根本就不怕任何人,包括他这个东家在内,更别说内柜、外柜和其他伙计们了。

这小子的长相和性情也气人。要说马管家那也算得上相貌堂堂,尤为可贵的是性情稳重、办事老练。怎么生个儿子却是一副涎皮赖脸的模子,而且成天嬉皮笑脸,一张嘴更是没闲的时候,跟要饭花子都能唠半天。来不到两个月,就和整条街的三教九流都混熟了。闲着的时候,那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可一让他干这干那,即便是他这个东家的吩咐,他也不是不干,就是脸拉得老长,嘴撅得老高,那股惫懒劲儿难描难画。

就为早起开门这事儿。因为他的磨蹭,燕子轩着实训过他几回。可不管怎么训,训得再狠,他也低眉顺眼的,一声不吭。可没准,冷不丁就给你放个响屁,让你哭笑不得。事后再想,又恨不得踢他几脚。

如此三番五次,燕子轩就有些头疼了。这小子别看年龄不大,却像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炼过,整个就是一颗蒸不熟、煮不烂的铜豌豆,而且浑身都是消息,丢到水里比泥鳅还难捞,插根尾巴比猴子都难逮。

可话又说回来,燕子轩也发现,这小子并非一无是处。脑袋瓜绝对好使,胆子出奇的大,而且天生擅长交际。他的很多毛病,其实也是他的优点所在。只不过是一等宣纸擦了腚——没使到正地方。如果调教过来,假以时日,那就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外柜、千金不换的驼队领房子。

燕子轩头疼的同时,心头也不无欣慰。

他可就上心了,开始认真琢磨了,吃饭时候琢磨,睡觉前也琢磨。心神似乎全被这马骏夺去了,惹得爱妻沈玲玉甚是嗔怪。有时候一想,他自己也觉得好笑,又不是燕家的子孙,自己这是何苦呢。可话又说回来,无论是调教出一个好外柜,还是好领房子、好管家,那都是燕家的福分啊!

琢磨来琢磨去,燕子轩心里就有谱了……

再面对马骏的时候,燕子轩的态度就变了。不愠不火,脸上总有笑意,时不时的表扬几句,有事没事还给他讲讲生意经。他这是蒙古人驯马的手段。燕子轩在塞外多年,长期经营蒙古马,早就精通马经了。蒙古牧民驯马之前,要顺着毛茬耐心地摩挲一阵马毛,既是沟通,也为了让马放松。燕子轩觉得,调教人和驯马一样,也需要先沟通。

沟通是需要耐心的,燕子轩多的是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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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轩叫住了马骏:“马俊啊!”

燕子轩话音未落,马骏就应声道:“少东家!”脚步刹得非常之快。

燕子轩问道:““马俊啊,会骑马吗?骑过马吗?”

马骏回道:“那不会,也没骑过,驴倒是骑过,还有猪!”

燕子轩笑道:“那可不行啊!在塞外生活,一定要学会骑马!尤其是咱燕家商号的人,连骆驼都要会骑呢!”

马骏撇嘴道:“骆驼?骑那笨家伙干什么?”

燕子轩微微笑道:“马骏啊,你来的时间短,还没见过咱燕家商号的驼队呢。刚入秋就出发了,去恰克图送茶货了,明年春天才能回来呢。咱燕家商号的驼队有十二顶房子,每顶房子有八把子骆驼,每把子又分两链子,每链子是十八峰骆驼,你算算有多少骆驼?”

马骏惊讶道:“那可真不少,好几千头吧!”

燕子轩笑道:“不光有骆驼,每顶房子都有一位领房子、两位杂务先生、十名护卫、十六个驼倌、八头巨獒。除了驼倌,其余人都是要骑马的。这人、畜、牲口加到一块儿,你再算算有多少?”

马骏咋舌道:“那可太多了,把所有喘气的加一块儿,从包克图西排到包克图东,排两个来回也不见得能排过来呀!”

燕子轩骄傲地说道:“可不?咱燕家商号牌子响,生意多,买卖大,人手自然也需要的多!拢一拢,咱商号也有几百号人了,可还是不够用啊!所以呀,是凡咱商号的人,一个要顶几个用。需要的时候,店铺伙计扔下秤砣,跟着驼队就得走,这也是常事。”

马骏来了兴趣,双眼放光,满脸企盼地说道:“那肯定好玩!少东家,要不你也让我跑驼队吧?”

燕子轩心中暗笑。今天这番话很有收获。正如自己观察琢磨所发现的,这小子的懒不过是表象,是对平淡无味的生活的抗拒。他追求的是新鲜刺激,甚至是冒险。便淡淡地问道:“哦,你想跑驼队?”

马骏忙说:“那是,少东家,当驼倌都行!要不,我跟着喂狗?”

燕子轩适时收敛了笑意,背转双手,悠哉地在马骏面前踱来踱去,却一字一钉地说道:“马骏啊,这是以后的事儿了!不要以为驼队好跟!趟草地越坨子,风里来雨里去,烈日晒蚊虫咬,吃不了大苦可不行!不光要会骑马、驯骆驼,还要会些拳脚!这条商道可不太平,土匪多如牛毛,野狼成群结队,随时随处都有鬼门关!要没有两下子,别说保货了,连小命都得扔到路上!要说咱商号的驼队,走南闯北这些年,硬是没有过大闪失,可真是不容易啊;要说咱驼队这一帮人,常年刀尖上打滚,各个都是好样的啊!马俊啊,是不是啊?”

马骏温顺地答道:“是,少东家,马骏省得了!”脸上那招牌似的惫懒劲儿,似乎被一阵寒风抹去了。

燕子轩语重心长地说道:“马骏啊,好好做!爷别看是燕家少爷,可也是从小伙计干起来的!等咱的驼队回来,爷给你挑个好师傅,教你骑马驯骆驼!你要是有心,肯起早,就跟爷学学拳脚!爷学的虽是花架子,但也能强身健体!”

马骏瞟一眼燕子轩,大嘴一咧乐道:“少爷,那敢情好!”两个月来,他还是第一次对这位东家绽开灿烂的笑脸。

燕子轩悠悠说道:“去吧,启栓,开门,又是新的一天了!”虽然脸不挂笑,他心底却温情荡漾,胸怀豁然敞亮了许多。

马骏应了声:“是,少东家!”拍着屁股,一溜烟地跑去了……


  责任编辑:苏伦高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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